推拿摄影师获奖 娄烨看不见的电影 看得见的奖
曾剑在工作(曾剑供图) |
这次获奖确实非常高兴。一般都认为“最佳摄影”这个奖多数会给画面华丽漂亮的电影,所以这次特别意外。《推拿》的影像很朴素,很清淡,没有过多的修饰,是另一种“美”吧。
“这是我第一次拿摄影奖。谢谢娄烨,是你鼓励我第一次做了摄影师。我们这么多年的合作,促成了我们现在对这部电影影像的一致观点。我们一起整理出对这部电影的特殊拍摄方式。谢谢毕飞宇和马英力,这部电影的影像灵感完全来自于这个特殊的故事。谢谢所有的演员,是你们把我带进了这个故事,让摄影机看到了‘黑’。谢谢摄影组所有的工作人员,还有灯光师邢辉,调色师朴相株,谢谢评委对这部电影的喜爱。最后谢谢我的都红。”
这是我当时发给在柏林的《推拿》导演娄烨的原话。我和娄烨认识十几年了。当时我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,帮他拍摄了一部纪录片,之后在他的《颐和园》,他鼓励我第一次做了电影剪接。《颐和园》的制作周期很长,整个过程就像学习,娄烨就如同我的老师,从他那里我学到了很多电影的观念和电影制作的技术。还有当时的摄影师花清,让我看到一个成熟摄影师的工作方式。娄烨一直非常鼓励和保护年轻的电影人,同样,2007年娄烨鼓励我做《春风沉醉的夜晚》摄影师。他跟我说,这天是我生日,他把这个决定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。这是很“沉重”的礼物。做摄影师对我来说就意味着得承担起更大的责任,做出的一些创作上的决定也会直接影响电影的质量。非常有幸,之后的《浮城谜事》和最近的这部《推拿》,我们还是在一起工作。娄烨非常纯粹,以简单的方式制作他所喜爱的电影,是标准的“作者导演”。他只关注电影本身质量,所以他比较坚持和不妥协,我们一起工作的主创和演员都非常欣赏他这一点,也被他纯粹的电影态度所影响。
《推拿》的制作过程中,我们一直探讨的是关于“盲视觉”的拍摄。盲人的世界是黑色的,但电影是需要有具体的影像,需要有表现形式的。我们一起讨论呈现效果,我来考虑技术方案。我们都比较排斥用电脑特技来处理“盲视觉”画面,这样会显得比较廉价,而且会破坏全片影像的“朴素”。电影开拍之前,我们去了南京盲校,在那里拍了几天纪录片,这样我们能更近距离地接触到盲人的生活,同时,在拍摄的过程中也实验一些特殊的方法和技巧。但找出来的形式我们并没有满意。正式开拍后我们依然在做实验,没有放弃,希望能找到一种新的影像语言。在拍摄的中期,电影中的一段台词给了我们非常大的启发,“眼睛是有分工的,有的眼睛看得见光,有的眼睛看得见黑”。但画面的东西太难拿出来描述,观众看到影像会更有感觉吧。整个剧组为了实现我们的“盲视觉”,付出了很多努力,各个部分也都快被“盲视觉”折磨疯了。
非常怀念在南京两个多月的拍摄,都能回忆起这座城市的味道。
这次和盲人非职业演员的工作非常默契,他们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非常棒,总是给我们不一样的惊喜。他们每个人都有电影中角色的影子,我经常会看到他们在休息的时候聊天说笑,各自的性格清晰明了,看他们就像看电影一样。我们的职业演员也都非常出色,他们所要塑造的人物其实离他们的生活非常远,他们也都在拍摄的过程中找到了各自的方式和技巧。在我的取景器中的所有人都不像演员,就像是推拿师,他们带着我一步一步走进沙宗琪推拿中心,镜头只是拍摄下了他们的生活片段,记录下了每个人的小故事。
我特别喜欢得奖时娄烨说的“这是一部关于看不见的电影,但这是一个看得见的奖”。我们以自己的方式展现了一部关于盲人世界的电影,一个大家都不太熟悉的群体。故事中,盲人们用自己的方式迎接着生活中的悲欢离合,淡淡的哀伤,淡淡的幸福。